池鱼-

“我宁愿靠自己的力量,打开我的前途,而不愿求有力者垂青。”

【阴阳师乙女向】摘星(中)

*预警在第一篇

  

  

  05.


  “须佐大人可以带我去人间看一看吗?”


  那天之后我不再偏执地观星,蒙头大睡了不知几天几夜,醒来便走出月海,在须佐之男常走的路径边拦住他。


  金色的俊美神将愣了一下,有些歉意地笑了笑,“最近恐怕不行。再等等好吗?”


  我歪头看着他,问道:“人间好玩吗?”


  “唔……很生动,比高天原有趣许多。你会喜欢那里的。”


  说起这些的时候,那双形状冷刻的眼睛里泛起柔和的光,不自觉地弯成半月状,连周身气息都温润下去。我这时却才发现,陪伴我多年的处刑之神,竟长了这样一张漂亮的脸。


  连神明都留恋的人间……是什么样子的?


  我回到月海,翻出私藏的小木箱。须佐之男从前送给我的来自人间的礼物们整整齐齐地躺在底部,指尖一一抚过,似乎真的感受到冰冷神殿之下、渺小人类所创造出的烟火与喜悦。


  快点吧,再快点。我向月亮祈祷,希望须佐之男能快快地处理完所有事务,带我去看他爱着的人间。


  所幸这一天来得不算太久。须佐之男到达月海的时候,荒和月读都不在。


  我这才想起来,今天是神赐日:因为荒的一番言语,让下凡赐福的星之子不再受到惩罚的日子。

  

  荒已长到心性成熟的年龄,月读也乐意让他多些历练,甚至高天原一些处世规则也会讲给他听。当然,这些都与我无关——月读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要求,除了不许与须佐之男接触。


  但我一向不服从管教,总喜欢偷偷溜去找这位温柔的神明。他会送我新奇的小玩意,给我讲故事,还把他养的猫给我抱……虽然有点凶。况且其他星之子从来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禁令,为什么我不可以?


  怀着犯禁的隐秘兴奋与即将进入新世界的雀跃,我挽上须佐之男的手臂,随他下到了人间。


  


  


  06.


  “喜欢吗?”


  人间好像正在举办庙会,长街上熙熙攘攘,两旁挤满了各种木制高板,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新鲜物件。须佐之男告诉我,这叫“摊位”。


  他拿起一支珠花,犹豫了一瞬,在我头上比了比:“我不太会挑这些。不过,你戴上很好看。”


  摊主是个机灵的商人,见状堆起满脸喜气洋洋的笑,夸赞道:“二位天人之姿,实在是罕见。今日会上如此多伴侣,就属你们这对璧人最般配!”


  我好奇地四处看了看,似懂非懂地望向摊主恭维的神色和须佐之男逐渐涨红的脸,小声问身边有丰富人间游历经验的年轻武神:“‘璧人’和‘般配’是什么意思?”


  四目相对,他却慌慌张张地避开视线,低头去找钱包,“我们要了。嗯……多少钱?”


  摊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,上下打量他,五根手指摊开摇了摇,嘿嘿笑道:“只要五枚金勾玉哦!”


  “什么?这么贵!”我差点跳起来,即使从没做过人间的生意,也能看出来这奸商明摆着就是在坑人。没用什么珍贵材料的简单饰品,哪里就值这么多钱?


  然而须佐之男二话不说便付了勾玉,带我离开摊位,走入鼎沸喧嚣的人群中。


  “他刚刚骗了你,根本不不值得这么多钱。”我抓着他的手臂,不满地抱怨,又联想起那一箱子礼物。难道都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?


  他愣了半天,“是吗?”


  “当然了!”


  高大的神将大人低下头,眼角勾起细碎的笑意,眸子里盛满了绵延不绝的人间灯火,璀璨得夺人心魄。“只要你喜欢,就值得这么多钱。”


  长街尽头有烟花炸开,碎芒还未散完,下一簇便紧随而上,与余留的星星之火交相辉映。无数人类欢呼起来,为这一瞬的美景与喜悦庆贺。


  所有喧腾的热闹仿佛成为了遥远的背景音,刚刚那句话语却在耳朵里逐渐放大、回响不绝。我心跳如鼓,抬手摸了摸耳后,触到一片温热。


  这是什么感觉?


  我疑惑地看向须佐之男,见他已转向烟花的方向,定定地注视着,面上浮现出一丝怅惘的悲。


  人间尘嚣将歇时,我才恋恋不舍地随须佐之男返回高天。神殿庄严肃穆、是天工造物,凡间无缘得见;但怀揣着糖果的我这时却觉得它们冰冷得很,远不如下界的木梁茅屋。


  我问须佐之男,什么时候才能再去人间。


  他张张嘴,似是想说些什么,最终只是垂下眼帘,笑着许诺我:


  “很快。”


  


  


  07.


  我迫不及待想要和荒炫耀今天的事情,在月海晃了一大圈,也没找到他的影子。


  “荒呢?”


  面前的星之子眨巴眨巴眼睛,吐了个泡泡,显然还没开灵智。


  “……算了。”


  我转身欲走,回头便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。


  “回来了?”


  “……”心跳漏了一拍,大脑极速运转,开始试图编造蒙混过关的理由。


  果不其然,月读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:“星之子们告诉我,你一大早便离开月海,不知到哪里去了。”


  然而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全无一丝笑意。色浅近灰的眸与月海星象中偶起的漩涡宛若一物,深不见底,似乎能将人吸进黑暗粘稠的泥沼。


  “我……我和荒一起下凡赐福了。”同样都是去了凡间,也不算太离谱。


  月读轻轻点了点头,并没有戳破我拙劣的谎言,“那荒在哪里呢?”


  我语塞,在心里飞快地用浅显的占卜术卜了一卦,没有得到结果。于是慌乱地悄悄转头,试图从其他星之子的示意中找出答案——毕竟月读出现时,身边总是围着许多孩子。但他们现在都不见了。


  “在找什么,我的孩子?”冰凉的手指触上我的下颌,明明没有用多少力度,我却不可违抗地跟着他的力道抬起头。神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笑容不变,微微眯起眼:“学会撒谎了吗?真是不乖啊。”


 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,月读曾说,喜欢听话的乖小孩。


 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乖小孩。数次违抗他的禁令、单方面和荒争执不休,但回想起来,我的天赋和能力,都没有优秀到成为足以支撑我肆意妄为的资本。或许在其他星之子眼里,我的所作所为称一句“无理取闹”也不为过。


  我的长辈、我的老师,终于对我彻底失望,要抛弃我了吗?


  无来由的恐惧忽然从四肢百骸升起,慢慢汇聚到胸口,汹涌的浪潮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

  他垂目看了我半晌,捏住下巴的指尖一动,便要抽离。我却极快地握住他的手腕,用尽全身力气使之维持在原处,主动将脸颊贴近那人掌心,话语出口时掩不住颤抖的声线:“对不起,我,我错了……老师,我听话,别不要我……”


  说完才想起称呼,咬着唇改口:“……月读大人。”


  月读停住动作,眸底飞快划过一抹意料之外的诧异,很快又悉数收敛,另一只没戴手套的手温柔地抚上我的发际:“总是这样胡闹,我也很苦恼呢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道歉也要有足够的诚意,才会让我重新相信你哦?”


  想起以前月读教过的事,我犹豫地抬起双手搂住他的脖颈,踮着脚尖,闭眼将唇送了上去。


  似乎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笑。发上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脑后,阻断了逃避的余地;蓦然加深的吻争夺着唇齿间所剩无几的空间,空气乍然变得粘腻湿漉,相扣的五指传递出暧昧意味,让失去主动权的我一瞬间溃不成军。


  不知持续了多久,仿佛只是几秒,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。窒息感不断冲击着大脑,我推阻不得,发出细细的呜咽。月神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了禁锢,我大口大口地呼吸,生理性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

  “乖孩子,做得很好。”他这样夸奖道,轻柔地抹去溢出的眼泪,“月亮原谅任性的星星了。”


  月读的目光落在我面上,似带有极高的温度,我从他瞳仁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水光润泽的唇,像一朵晶莹的珠花。顺着他流转的视线扭头望去,是站在背后不远处、心神俱震的荒的身影。


  “嘘——可不要告诉别人哦。”


  他俯身在耳边呢喃。眉眼弯弯,扫过刚归来的神使那凝满寒霜的面容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*伊吹:怎么样,我就说是她老师教的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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